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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今日 明月前身

来源:《亚太经济时报》 作者:陈 实 李 欣 发布时间:2019-11-27 22:39
 
——访作家、书法家高凯明
 
陈 实   李 欣
 
      在梅花开放的一个夜晚,在广州梅花村那条长长的石凳上,高凯明向我们讲述了他的书卷人生。他说,眼下他只是梅花村的一个普通村民。
高凯明说,改革开放40年给广州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喧嚣,更多的是宁静,其基调应该就像这溶入月色的梅花,亦或是溶入梅花的月色,是宁静,是弥漫着暗香的宁静。这种宁静最适应劳作之后的读书。
      岭南明镜
      1992年,有着23年军龄的高凯明从广州军区文化处长的位置上转业到广东省纪委工作,先后任任党风杂志社社长兼总编辑,省委巡视组副组长,正厅级纪检监察专员等职。当时的党风杂志社是个副厅级单位,相当于省纪委的一个室。杂志社是在改革开放初期,根据省纪委主要领导的意图,由秦牧、舒展、邵燕祥、牧惠等几位文化名人担任顾问创办的;办刊宗旨为弘扬正气,鞭挞腐败,定位为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党员干部读物。为了办好杂志,前任领导作出了不懈努力。高凯明负责杂志社的工作之后,首先考虑的便是如何让杂志的质量更上一层楼。
 

 
      有一天开完会后,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宗春来到高凯明面前,笑嘻嘻地说:“凯明同志呀,开会时我发现有些同志边听报告边偷看《家庭》杂志,怎么没发现看你们《党风》的呢?”
      领导表面上像是在开玩笑,其实是在讲杂志的可读性问题,高凯明当然明白。
      大家为什么爱看《家庭》,原因很简单,每一个人都是家庭的一份子,家庭的事是每一个读者的事。想到这里,高凯明豁然开朗。
      接下来,高凯明提出了“写好一篇文章,带动一本杂志”的办刊理念。
      在国庆50周年到来之际,杂志社决定搞一次征文活动,征文的命题为《国庆那天》,这是高凯明突然想到的。
      共和国已经走过了50年的历程,50年有50个国庆节,100个人、1000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与别人不一样的国庆节,用这众多的国庆故事编织成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篮献给读者,大家一定喜欢。谈起构思这个征文的初衷,高凯明依旧抑制不住当年的激动。
      征文启示在当时已有40万发行量的杂志公布后,很快便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一时间,征文如雪片般从全国各地及海内外飞向编辑部。作者除了广大党员干部、纪检工作者外,有相当一部分是作家和领导干部写的。北京来稿最多,如铁凝、王蒙、邓友梅、陈建功、唐达成、陈昌本、从维熙、赵大年、李国文、石英、王宗仁等等。细数一下,中国作协主席、副主席就占了7位。75岁的中国作协副主席冯牧在《党风》杂志社看望编辑人员时开玩笑说,看来中国作协要搬到你们这儿上班了。
 

 
      为《国庆那天》投稿的还有军旅作家金敬迈、张永枚、梁信、赵寰、肖玉、柯原、叶知秋等人,当时的实力派作家韩少功、李存葆、周大新、张波、何继青、张欣、张梅、陈志红、梅洁等也积极响应。国学大师季羡林、大书法家刘炳森、擅写反腐题材的赵一合、电影导演陆天明、歌唱家蔡国庆、新华社记者唐师僧、《人民日报》编辑部蒋元明等等也寄来了他们的国庆那天。更让编辑人员想不到的是黄华华省长、姚成友将军等一大批喜欢舞文弄墨的领导,也寄来了他们心中对“母亲”的节日的感怀。
      征文评委队伍也颇为壮观,国家前文化部长王蒙,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梁衡,八一电影制片厂厂长王晓棠将军,全国政协常委文联副主席刘炳森,中纪委副秘书长林文肯,广东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于幼军等,代表不同方阵投上了自己一票。
      全国政协副主席、广东省老省长叶选平对征文活动给予了高度评价,亲自给集结成册的《国庆那天》一书题词:“半世纪风云,一百卷春秋”。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同志,欣然为      《党风》杂志题词“岭南明镜”;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尉建行听完《党风》杂志的工作汇报后,也欣然同意拍一张他手捧《党风》阅读的照片,发表在杂志的封面上。
    《党风》杂志于2000年荣获国家期刊奖,为全国同类党刊杂志唯一获此殊荣的杂志。高凯明本人被授予全国第三届“百佳工作者”称号和广东省“先进工作者”称号。
帐中月色
      谈到不忘初心和心存感恩这个话题时,高凯明告诉我们,他从当兵到编杂志,又到省委巡视组搞巡视,尽管工作多次变换,头顶上的那一片月色始终温暖着自己的心。
      80年代初的一个秋天,高凯明所在的高炮师在湛江北部湾打靶时,友邻部队在驻地附近发生了一场极其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拉石头的大卡车翻车后,车上的14名战士全部被压在了石头下。救人如救火,师首长命令有关部队全力以赴奔向现场,经过整整一夜的奋战,14名伤员全部脱离了危险,营救工作取得了巨大成功。师首长要求政治部将此次营救行动当晚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于第二天报送军区首长。经过机关首长商量,此项任务交给了刚从基层调到机关不久的高凯明。接到命令后,高凯明二话没说,于当天黄昏时分便一头扎进了专门为他开夜车准备的一顶帐篷中。不巧的是,当晚由于台风造访,通往海边驻地的电线被刮断了。没有电灯怎么办?为了保障高凯明尽快地完成报告,师首长亲自与驻地有关单位联系,借来了一盏汽灯放在了帐篷里。为使汽灯保持明亮,还专门派了一名战士为灯打气。一个小时过去了,高凯明面前铺开的16开的稿纸上竟还没有落下一个字,是来来回回为汽灯打气的身影干扰了他的写作思路。没办法,高凯明干脆让战士把汽灯熄灭,提出帐外,之后,他借着帐篷小窗口射进的那一缕银色的月光在纸上奋笔疾书,就这样一口气写到凌晨4点半。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我们想,高凯明当时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的。初稿完成后,高凯明才让战士提着点亮的汽灯走进帐篷,借着明亮的灯光,高凯明又一口气把一万多字的报告认真抄写了一遍。
      当一声嘹亮的起床号响起时,高凯明手捧着沉甸甸的书稿走出了帐篷,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北部湾海面上那轮喷薄欲出的朝阳,而是师长那一张比太阳还灿烂的笑脸,还有政委手捧的那一杯散发着茉莉花香的热茶。


 
      政委在师党委会上说,那天晚上,高凯明在帐篷里一夜没合眼,我在帐篷外也站了大半夜,尤其当看到帐篷里的灯光熄灭了之后,我担心高凯明是否扛不住了。正要去帐篷里看看,却听到了从帐篷里传出的笔在纸上行走的“沙沙”声,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却是一夜无眠。
      高凯明告诉我们,在他20多年的军旅生涯中,这样的挑灯夜战已成家常便饭。当时部队流传一时的“洛阳亲友如相问,我们正在写材料”的段子,便是他那时真实的生活写照。高凯明在历任班长、排长、连指导员、团宣传股长、师宣传干事、广州军区文化处长期间,曾先后四次荣立三等功。
      文如其人
      据说某位国家领导人在任山东省委书记时说过这样一句话:“山东人的优点是实在,缺点是太实在。”高凯明是山东人,虽然在广州已经生活了半个世纪,但在我们看来,他依旧是个实在人。
      高凯明告诉我们,人的一生一半是工作,一半是休息。而他的那一半工作中,其中一半是学习。他说,我好像没有别的爱好,烟酒茶不沾,麻将象棋扑克不会,这一辈子除了干好工作外,全部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读书学习上,之后再将学习的成果用在工作中。他说,当然,这可以视为一种优点,也可以看作一种缺憾,总之,上帝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予一个人。“还有,你既然选择了当一名作家,就不可能再选择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地活着。革命导师说过,在一切劳动中,写作是最辛苦的。”
      当我们问他一个人如何才能取得成功时,他的回答依然是大实话,“一个能把自己所担负的工作和自己的业余爱好结合起来的人,更容易取得成功”。从他的言谈中我们仿佛看到,无论是在梅花开放的冬季,还是在梅叶婆娑的夏天,梅花村那个普通的窗口,总是映照着高凯明伏案读书和写作的身影。
      高凯明的写作生涯大致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他所担负的公文写作,一部分是在完成公文之后的业余文学创作。迄今为止,高凯明除了发表的数百篇新闻稿外,还出版了散文集6部,与人合作的长篇纪实文学多部,曾先后数次获得《人民日报》散文征文一、二、三等奖,《解放军报》《南方日报》等散文征文一、二、三等奖,散文集曾获首届中国冰心散文奖、首届中国西北坡散文奖、“漂母杯”及“丹霞杯”全球华文散文奖、广东省第八届新人新作奖、广东省第二届秦牧散文奖、广州军区文学创作奖等奖项。有的文章还被收录中学教科书。
      谈到写作之路,高凯明告诉我们,他从小就热爱写诗,当兵前已创作诗歌数百首,不过这些诗从未拿去发表过。读诗写诗是他一生的爱好,至今他的床头上还放着两本诗集,一本是古代孔子编的《诗经》,另一本是当代贺敬之的《放歌集》,他说他的血管里充满了《诗经》的意趣和《放歌集》的激情,这应该是他坚持业余文学创作的动力。
      我们之所以说高凯明是一个诚实坦荡的人,是在看了他的众多作品后才得出的结论。在他6部厚厚的散文集中,每篇文章都充满阳光。用充满阳光这个标准来衡量一篇文章的优劣,显然是不合适的。然而高凯明在他的《太阳照西墙》这篇小文中却是这样说的:“一个作家最不能缺少的是阳光心态,用透明的心态看世界,美好的事儿自然多。当然,在物欲横流的当下,不可能只有光明,通往光明路上还有黑暗,这就需要我们用阳光去战胜黑暗。”
 


 
      也许是因为高凯明所有文章的字里行间都流淌着阳光的缘故吧,平时他文章见报率极高。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的散文几乎每年都会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若干篇,至于其他报刊更是从未断线。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在为他主持召开的散文研讨会上说,“凯明坚持业余创作那么多年,是强者;写了那么多有分量、有意思的作品,是骑士。”
      “寥寥数笔便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三言两语便是这个人的一生一世”,这是著名诗人柯原对高凯明写作功力的评价。当我们问他如何写好一篇人物专访时,他告诉我们,把娓娓道来的叙述方式留给影视作品去表现,你笔下要展开的过程应该是一组数字或者是一幅画面,也可以是一种余音绕梁的回味和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至于如何来概括高凯明的文学创作风格,我们打算用他早年写的一副对联来结束这一部分的采访。
      “无完人沉思色,无高人皱眉色,无诗人长啸色,方成文章上品;
      有老人咳嗽声,有小儿啼哭声,有夫妻争吵声,才是平常人家。”
      人书俱老
      秋水文章,方家书道。高凯明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亦是中国散文学会、中国作家书画院副秘书长。92岁高龄的中纪委原副书记、中国国风书画研究院名誉院长徐青,曾送给高凯明一副对联,称赞其在书法及文章上的造诣:“书法三秋明月,文章万里长江”。
      谈到高凯明的书法创作,还要先从他的故乡、家学说起,高凯明的故乡是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在《金石录》中所提到的那个出土汉碑最多的琅琊故地平邑,被鲁迅先生生前视为拓片极品的西汉《麃孝禹刻石》《皇圣卿阙》《功曹阙》等文物,就是在他家门口出土的。他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用白纸和铅笔把汉碑上的字拓下来临摹,尤其在身为当地小有名气的书法家外公以及伯父的指导下,他练就了较为扎实的童子功。
 

 
      高凯明的书法师古不泥古,开新不失法,已经形成了自己特有的书法艺术风格。他把晋《好大王碑》的形体、东汉《石门颂》的线条、西汉《苏马湾界域刻石》的章法融于一体,创造了一种在形质、神采与气息方面俱佳的,富有文人情怀的特有书体。其书法作品多次在全国及港澳台展出并获奖。先后出版的3本高凯明书法集及多篇书法评论文章,均得到专家的好评。高凯明告诉我们,他在书艺和书论上取得的成功,完全归功于刘炳森和陈永正两位老师的言传身教。他说,他好像已经从两位老师那里得到了真传。高凯明先后拜在刘炳森、陈永正两位中国书协副主席名下潜心学艺,十年寒窗,梅花落砚香描字的故事早已见诸报端,我们在这里只好一笔带过。当我们问起“人书俱老”这句话的含义时,高凯明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人的书艺会更加精湛,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人的书法已不再单单是一幅字,而是这个人的文化修养和风度才情的外化,这幅字已经成了这个人心境、气质和性格的复制,就像是一片深秋的红叶,它展示的是整个金秋的成色。
      高凯明告诉我们,他认为撰写文章也好,研习书艺也罢,都是人生中的一次修行。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托钵僧,手中之笔托举的钵盂里盛满的是化来的缘,感恩的心。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梅花村民高凯明在他的书卷人生中付出的每一份艰辛,都似乎有了一份可喜的回报。就像眼前这冰雪般洁净的梅花,皆因明月是它的前身。(编辑  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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